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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回紅月教主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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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隍廟前,領頭和尚渾身乏勁,無力起身,斜躺地上細思眼前光景:昨日雲夢澤外,觀雲道長祭劍飛斬韓蕭,竟未得手,足見韓蕭武藝驚人,確實名不虛傳。今日憑藉自己滿腹奸滑心腸,搶先觀雲一步,於廟口前,擬速取韓蕭生魂,故下重手,布下惡陣,豈知韓蕭生魂尚未到手,就先丟失觀音環。羅漢伏魔陣如何被破,自己竟一無所知,此事若說與師父勾炎、勾正聽,教他們如何會信!觀雲這老賊,見風向不對,夾尾便走,也不管我等死活,真不愧他黑心道士之名。紫髮女子已帶韓蕭離去,不與我等為難,真是難得僥倖,而今取韓蕭生魂之事再也休想,情勢若此,得早罷卻諸般妄念,免得葬生此處,師父們跟前,須得好生編個說法。
胖和尚丟失觀音環,威風削盡,心想:弄砸此事,回山必受重罰,妖佛勾炎、勾正,心狠手辣,今日丟寶丟人之事,若為其得知,我等難保不會被梟下首級,受那煉魂之苦!
胖和尚想得焦頭爛額之下,急得無計可施。
須臾之後,領頭和尚道:「我等這般模樣,卻是如何回山與師父交代?」
胖何尚道:「此處十分詭異,時而煙霧騰騰,冰雪映日,時而烈陽沖霄,光徹天地,卻不見任何妖邪,且對頭威力如廝,如何與之對敵?我等 - - - 何不罷手此事 - - 速離為妙!」
領頭和尚道:「只是 - - - 師父跟前卻要如何稟告?我等未尋思出一說法前,也不便就此回山,為今之計,不如先往五禽谷尋那紅月教主,數落一下觀雲鼠輩今日醜事,以出這口塞胸惡氣!」
一十八名和尚,奮盡全力,勉強起身,狼狽駕起法寶,跨上雲端,銜恨飛往五禽谷。
五禽谷地處崑崙,四面臨山,高山壁削似刃,刃刃如鐐,終年烏雲飄浮,黑風蕩蕩,谷中鸞鳳退翎,蛇鼠雜沓。谷主紅月教主白笑春,一身仙風道骨,丰姿俊雅,卻是酒色中人,深知萬般邪法,更精採補之道,自幼敗盡倫理綱常,嘗言以淫邪化萬民,便是修道手段。
五台一十八名和尚來到五禽谷中落下,環觀四圍,只見谷中禁制重重,十分凶險,眾僧不敢大意,各自放起護身法寶,翼翼前行,行約半里,隱隱瞥見谷底中央黑霧漫漫,當中似有微光透出,領頭和尚手中寶光一長,化出七個光圈,照出谷底中央橫躺一條水流沙,流沙上漂浮一座亭閣,閣上畫棟雕樑,玉瓦金磚,華麗無儔,閣前萬道寒昡,懾人心神,亭中坐著一對璧人,女貌嫵媚如芙蓉出水,郎才瀟灑似春風拂柳,這方杏花含苞風情萬種,那廂春蝶拈蜜飽啖芳澤,正似龍飛金鑾,鳳舞玉闕,真乃瑤池仙境,人間極樂。
眾人正看得發呆,忽聞四面一聲大震,八方惡嘯如雷,煙塵滾滾中竄出四個丈八高石人,各個手持石斧,殺氣迷天,當眾砍來。陡見妖石臨陣,領頭和尚一聲吆喝:「法輪常轉!」但見群僧分為兩眾,左方急走龍步、右方忙跨虎位,頓見兩圈佛光分別籠罩左右,旋轉如飛,五台武學果然奇絕,石人凶威雖盛,一時竟被佛光逼住,近身不得。四面石人見佛光擋道,氣得周身冒煙,烈焰噴鼻,石斧更加如狂風搗海,滔滔砍來,只震得八方塵沙磚石,紛紛蕩蕩,眾僧雙圈佛光分陰陽二氣,上下輪迴盤旋,更是越轉越盛,雙方互耗靈元,相較玄功,鬥不多時, 果然五台妖術微妙,更有佛法加護,石人竟漸不支。
亭中秀士見狀,發出一聲輕笑,揚手揮出一縷青光,場上頓時煙消塵散,石人倏忽不見,雙圈佛光當場為青光定住,奔馳不得。
秀士微笑道:「不知五台眾位道友,何故侵凌紅月山門,擾我清幽?」
領頭和尚道:「 我等好意拜山,崑崙紅月教主雖非道德之士,也算奧妙中人,豈知竟是如此待客之道!」
紅月教主白笑春道:「在下株守荒谷,茅廬煉法,無暇具禮,眾位道友卻因何事,無端欺我守山石人?」
領頭和尚道:「呵呵!欺汝石人?貴教妖石,無魂無血,竟具森嚴陣法、兇惡狼威,若非我等仙術玄妙,此刻只怕已成齏粉。」
白笑春道:「五台派佛法滔天,敝教焉能及得貴派萬一,不知眾位道友乘那陣清風,駕臨寒舍?」
領頭和尚道:「我等正為雲夢澤一事,請教觀雲道長而來。」
白笑春稍早已聽罷觀雲細稟澤中情事,觀雲自幼拜師,身悟邪道,熟悉各門妖異幻術,精熟先天之數、混沌之機,見識非比尋常,他自心疑血圖門現世,當非無稽,只是血圖門乃上古傳說,向來無人親見,難不成此事竟與今年天星亂象有關,欲解此中謎團,亦得聽聽五台道友說法,便道:「不知雲夢澤中發生何事?」
領頭和尚道:「我等與觀雲道友聯袂而行,至雲夢澤中天漁村城隍廟前,臨敵惡戰,竟爾失利,豈知觀雲鼠輩竟不顧我等死活,棄甲飛奔逃去,若非我等祖上積德、托天洪福,只怕此刻早已連皮帶骨,化為膿血!」
白笑春道:「貴派妖術非凡,佛法通神,其中羅漢伏魔陣更具絕妙威力,仙凡難破,無人經得,怎會臨敵失利,須煩請教。」
領頭和尚道:「我等確佈此陣,只是如何折衝落敗,未見分明,對頭破陣之術,現仍懵然無知!」
白笑春心頭一驚,五台派羅漢伏魔陣堪稱天下第一陣,究是何人能輕鬆破得此陣,看來觀雲之語,並非虛言,遂道:「連貴派羅漢伏魔陣也未能取勝,觀雲焉能對敵,依貧道猜測,觀雲所以離去,應是其不敢托大,不恃勇逞能,故行婉轉之策。」
領頭和尚說道:「紅月教道法驚奇蓋世,教下觀雲道友更是個中狼虎,一顆黑心超凡脫俗,如茲惡人,一生肆行不道,以塗炭生靈為樂,想不到竟是如此諂媚無骨之士,雲夢澤內,空負一身妙法玄術,滿腹除妖之謀,竟陣前勒轉馬頭,屈膝哈腰,不戰而走,枉自出家修道,紅月教下高人,行此糞事,真可遺笑天下,受議萬世!」
白笑春道:「觀雲雖無良心,卻有根行,料他定非心胸狹隘,臨陣懼怯之人,或許另有氣機相引他去, 道友望勿介懷,改日貧道自當尋他細問,希冀雙方壁障,能瓦釋冰消,各位遠來,同道難得敘首,且待貧道備酒開筵,款待高僧。」
領頭和尚心想:這老鬼天性兇殘,妖法惡毒,千歲之齡卻具弱冠之容,豈知今日言語如此和諧,自家門徒被數落之下,竟不露慍色,再說下去,只會徒增沒趣,倒像我等竟是為己身無能,提兵問罪而來。
領頭和尚心思及此,自覺已無他話可說,遂忿忿然道:「我等尚有要事,不便久留,來日再向觀雲請教!」
眾僧隨即駕起法寶,退出谷底,破空飛起,胖和尚道:「想那紅月教主白笑春,廉恥良心俱已喪滅,一身獸性,狼子肝腸,徒具人形,如何今日竟也施展菩薩手段?」
領頭和尚道:「紅月老鬼口蜜腹劍,其語當真不得,我等回山,師父跟前,還須小心在意!」
白笑春佇立亭前沉思:今年星象紊亂,大地多變,修道之士,人心惶惶,民間官府,也是驚惶失措,各處刀兵殺伐不斷,諸侯相繼割據,皇權已然分裂。今日五台小輩,雲夢澤內失了體面,卻含羞帶憤登門指罵,臭語污人,這口心中惡氣,先權宜忍下,只因此事太奇,同道之間,目下不宜動起干戈。五台惡陣無敵,卻在雲夢澤內,倏爾被破,究為何因?羅漢伏魔陣內藏秘術無窮,陣法機變難測 ,為何會失利雲夢大澤?窮自己通達之智,一時也難猜透。看來五台中途搶食韓蕭生魂之舉,正為本教攬下一樁穢事,目前宜靜觀五台妖佛勾炎、勾正動向,看他們如何應付此事,再作打算。觀雲陣前能愧恥求活,真不愧為紅月教徒,智識見地卓絕,有乃師之風。若血圖門現世是真,雲夢大澤便成禁地,此事正邪兩道當尚未知曉,此時正宜煽動各門各派進去一探究竟,若能惹得峨嵋群癡,澤前搦戰,更是美事。
白笑春一思及此,當下喚過月宮左使:「左使雲玉何在?」
只見水流沙驟然劃分左右,當中躍出一妙齡女子,身著紅袍獸裙,胸斜百合纓,腰纏水晶帕,道:「屬下在!」
白笑春道:「傳我號令,門下各地教徒,即刻起四處宣揚放話,曰雲夢大澤中,最近頻出異獸,寶光沖天,有上古奇珍異寶,即將問世。」
雲玉道:「是!」隨即駕起法寶紅玉盤,飛上雲端,破空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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